“我知你不是那般贪图富贵的人。”杜扶苏不曾犹豫,“你左右都是要走,不如这样堂堂正正的走,也省的母亲受苦受累。”谢谢阅读~
杜无灵原本握在手中的锦帕滑落在地,却不拾起。她迎着杜扶苏毫不闪躲的目光,少见的有些怔怔,“……今日之事,祸端也是他们引起。我不曾笃信神佛,却还是要说一句,人在做,天在看。有些事我知晓,却不能说出如何知晓。你既是真心待我好,我也这么坦承告诉你。扶苏哥哥,你可信我?”谢谢阅读~
“信。”杜扶苏俯身将掉落的锦帕拾起,递给杜无灵道,“时辰已经过了,早些吃饭吧。”谢谢阅读~
这一场闹剧,终是作罢。谢谢阅读~
杜无灵自诩是个冷心冷血的人,前世对着无辜妇孺也从不曾手软,唯独今日对着神色不变的杜扶苏,有些少见的无奈,“我知道了。”谢谢阅读~
她提着裙摆漫步而行,仙鹤呈祥图样的绣鞋踏过这一院子落花。前世狼狈,不曾留心去赏。这辈子却行将匆忙,刚入眼便筹谋离开。谢谢阅读~
杜无灵折下一枝开的绚丽的桃花斜放在桌几旁的陶制浅碟上,搭着山状的赏玩石头,布个桌景,也算是给这萧瑟的屋里添点活气。谢谢阅读~
待到杜扶苏提着食盒进来的时候,就看见杜无灵托着腮坐在桌边,浅浅的睡着了。几缕青丝垂落耳畔,入梦的小人儿褪去了那些凌厉话语,漏出点难得一见的娇憨之态。谢谢阅读~
杜扶苏心头一动,布菜的响动被压的低低的,唯恐惊扰了一旁人的安眠。谢谢阅读~
他说不清心中所想,只知道如今他可以称得上亲人的,也就是养母和这个妹妹了。或许也曾打算过去寻找亲生父母,可这十多年过去了,究竟不曾有一个人来这附近打听,杜扶苏心中揣测,或许他不是遗失,而是被故意遗弃。更何况他被捡到的时候是个雪夜,漫天大雪出行的人家不是因为疯魔就是因为有什么不可不去的原因。谢谢阅读~
在大雪里抛弃一个婴儿,又焉能不容易?每每考虑到这里,杜扶苏就不禁神色黯然。谢谢阅读~
春日迟迟,暮色渐至。谢谢阅读~
懒懒睁眼,本是做好了一室昏暗的准备,杜无灵却看见一旁小桌上微弱的烛光,映照着几碟菜肴,还有不知道在一旁等待了多久的杜扶苏。谢谢阅读~
迎着杜无灵讶然的样子,杜扶苏难得主动开口,说的却不是什么大事:“菜凉了。”谢谢阅读~
杜无灵失笑,将碗筷拿起道:“凉了就凉了,我还不至于吃两碗凉饭就倒了。”她看一眼桌上菜色,清蒸八宝鱼,玉果烩鸡块,酥鸭莲藕汤,雪梨膏等等,尽是些他们在这家里不曾吃过的好菜。谢谢阅读~
想来也是杜安昌知道了厉害,不敢明着暗着克扣养女下去,这厨房才总算呈了点有点内容的东西,否则换做平日里的清汤寡水,镇上那些乞丐都不一定愿意吃下去。谢谢阅读~
吃了两口饭,杜无灵注意到杜扶苏未动的碗筷,说道:“扶苏哥哥,反正我们今后也要相依为命,现在不吃饱些,以后可就没饭吃了。”谢谢阅读~
几分诙谐的话语给杜扶苏的眼里添了几抹笑意,也便不拘虚礼,径自开始吃起来。谢谢阅读~
中途远远能听见耳熟的惨嚎,再联系之前一群家仆闹哄哄奔去的情景,两人也知晓无非是请来为杜采儿医治肿脸的大夫正在行事,杜无灵兄妹二人也没有兴趣再去深究。谢谢阅读~
倒是杜扶苏忽然提起,“无灵,你的膝盖怎样?”谢谢阅读~
虽然是少年,他也还记得男女有别,纵然是兄妹也有不可僭越的礼数,只是嘱咐一句慢慢吃便迅速出了门,半柱香不到的时间,杜扶苏便快步回来了。谢谢阅读~
将一瓷瓶的化淤药放在杜无灵手边,说话的声音略带急促的微喘,却还是一字一句简单明了:“睡前记得用药,用掌心推揉晕开,三日也就好了。”谢谢阅读~
这谨慎的样子好像一个饱经风霜的老大夫,逗的杜无灵眉眼弯弯。她道过谢,将瓷瓶收在袖子里,却心神一动放在玉佩里。谢谢阅读~
这些伤药虽然不算名贵,等他们离了家,也不可能这般容易的想要便要了,存着也算是为以后的颠沛流离做些准备。谢谢阅读~
玉佩能放的东西不多,药物是不能缺少的东西,要再不快些准备好,杜无灵也许就会被京城杜家的人寻到带走了。谢谢阅读~
重生不过几日,却比上一世更有流亡之感。谢谢阅读~
遥望天际,那是京城的方向。更是她上一世大半生痴嗔怨怒逐一领会的地方,记忆里一张张面孔鲜活的好像即刻就能碰见,搅的杜无灵心烦意乱。谢谢阅读~
将入夜,终是寒。谢谢阅读~
薄薄一层灰鼠脊子披风勉强抵御掉寒风,每次回忆起前世时内心彻骨的寒凉却更让杜无灵难安。谢谢阅读~
杜扶苏早早去到这院子偏屋睡下,杜无灵生怕勾起有心人的主意,不曾点燃蜡烛,却借着逐渐暗下的日光和接替而来的月光,静静靠着床榻。谢谢阅读~
难以入眠。谢谢阅读~
六月半,昙花初绽。谢谢阅读~
笙歌楼上人济济,高窗动扉之下暗藏轻言笑语,难知此声远近。长夜未央,风月无际。十里长街缀满红灯笼,新春新芽都已绿草远蔓,楼映沧江忽而渺渺忽而荡荡,可以看见俨妆伊人凭栏奏琴,清琴勾动的恰是少年心思。谢谢阅读~
明月高挂,牌匾清晰可见——四方会。谢谢阅读~
一辆青篷马车辚辚将过,却在官道前停了下来,竹编帘子被一杆漆木杆轻巧挑起。车内人似乎向外看了一会儿,一时没有动静。谢谢阅读~
忽然,隐隐可以听到有人在问,声音柔婉:“翠儿,这四方会是什么?”谢谢阅读~
另一个活泼些的女声,口吻似乎是个丫鬟的样子,立刻回答道:“小姐,这儿是笙歌楼,现在办的是江南一年一度的昙花会,也是四方文人雅士汇聚一堂的时候,这时候来这儿的青年才俊可多啦。”谢谢阅读~
江南物产丰饶,能为人津津乐道的事情也多,这四方会就是不得不说的一桩。说是赏花会也罢,这四方会稀奇之处就是无贵贱之分。不同种类的昙花在楼中四处三两摆放,之间以屏风相隔,看客的谈话声清晰可闻,也方便了交流。谢谢阅读~
听着丫鬟的介绍,车主人似乎是起了兴趣,便说道:“哥哥,我们去看看可好?”谢谢阅读~
男子没有回答,但显然肯首。于是马车又掉了个头,向着笙歌楼驶去。谢谢阅读~
这正是数月前离开了杜家的杜无灵一行人。谢谢阅读~
一路上可以看到众多马车,道路两旁栽种的树木遮蔽天空,投下的暗影里三两行着几个青衫或者白衫的书生,携着小小的书童步履悠闲地前向前方金钩银画的玲珑楼阁。谢谢阅读~
旧时晚春半斑驳,外面早已摆上了众多品种各异的鲜花,飘逸着沁人的芬芳。这时候已经有些风雅之人在半途中就这些艳色题上诗词对子,在道旁摆着许多清漆小桌,上面笔墨纸砚一应俱全,胸有成竹者可以自己去取了在点亮的灯笼上留下墨宝。谢谢阅读~
杜无灵看的兴味顿增,沿途细细品味这些他人的即兴之作,遇到入了眼的还在心中多念几遍,仔细记下。谢谢阅读~
身边一个外貌伶俐的丫鬟,正是那个叫做翠儿的,看到杜无灵很感兴趣的样子,便又说道:“小姐,在四方会之后还有品鉴赛,这些灯笼到时候都会被收到楼里一圈圈挂好,喜欢的人可以自己掏银子买下,笙歌楼会将这些银子捐给庙里的孤儿妈妈,用来抚养那些被人家丢弃不要的小孩。”谢谢阅读~
“哦?还有这种事?”杜无灵前世自十三四岁被杜家寻到带入了京,很少再回到江南这一代,小时偶更是因为在杜家不如牛马的生活,毫无机会了解这些奇闻异事,也听的失笑道:“不知这笙歌楼的老板是谁,这也算是义举了。”谢谢阅读~
翠儿是杜无灵离开杜家后买下的丫鬟,年纪看着比杜无灵长了几分,人却实诚。爹娘人虽然健在,弟弟却不幸得了重病,抱着受苦受累的心出来卖身求点救命钱,杜无灵便将她买下。治好弟弟后翠儿算是了了心头一桩愿望,跪地磕头愿意认杜无灵当主子。谢谢阅读~
她正是这块地方出生长大的人,故而对笙歌楼还算是熟悉,眼见着那逐风云上的雕梁画栋愈来愈近,很是遗憾的摇着头说道:“小姐,这奴婢也不知道呢。”谢谢阅读~
翠儿想了想,继续道:“笙歌楼开了好多年了,从我太奶奶那一辈儿听说就有了,到现在也算是金字招牌了,先前听说是建国那会儿一群酒客自己开的,后来应该也传了好多代老板,可惜这几代的老板再没露面,也从没人见过他们长什么样。”谢谢阅读~
一直闭目养神的杜扶苏忽然睁开了眼睛,目光越过竹帘向外看去,笙歌楼金漆银画,背后星河浩瀚,千刃高树万丈远山,映入眼眸却有奇怪的悸动,心脏微微的发热。他好像曾看到过此地,但所有的记忆都非常明确,他以前从未离开杜安昌家所在的青江镇,今天也是第一次来到这个地方,对这里的一切都很陌生。谢谢阅读~
只是心中的异样怎样也无法抹去。谢谢阅读~
他的动作虽然细微,杜无灵还是注意到了,明艳如玉的小脸微微扬起,有些疑惑的问道:“哥哥,怎么了?”谢谢阅读~
杜扶苏若有所思的再度看了一眼窗外的景色,轻轻摇头,回答道:“无妨。”谢谢阅读~
看着杜扶苏的样子,杜无灵知道杜扶苏也讲不出什么。心里默默叹了一口气,杜扶苏不爱讲话,很多事情只能靠杜无灵自己揣测,虽然杜扶苏一直很迁就她,也将身为哥哥的职责履行的很好,杜无灵也觉得这样对杜扶苏自己来说终究是不公平的。谢谢阅读~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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